說真的,這次中時部落格大賽開跑後,我本打定主意不參賽。直到最後一秒,才填了報名表;送出那一刻,心裡還是有點遲疑。
之所以決定填表,大概是一位長輩的話,深植我心中。這位長輩是我很尊重的人,卻也是質疑我們「回台灣定居」這決定最深的一個長者。
在美國居住的那幾年,體會過許多外國友人的溫暖,以及兩岸人民的渴望、好奇、與接觸後的矛盾;但感觸最深的,卻是台灣人看不起台灣的話語。
記得某次在教會裏,當我在自我介紹中,說自己來自台灣並很開心能到美國體驗生活後,下一位台灣太太卻馬上站起來說:
「我真高興,最近終於宣示成為美國公民了!台灣真不能和美國相比,我無法想像怎樣在那裡過日子!」
在場的美國人紛紛鼓掌、點頭致意,卻忍不住皺著眉頭、帶點憐憫望向我們,臉上的表情是:
「台灣,原來是這麼糟的地方?還好妳們有幸能站在這裡…」
當時的我臉熱辣辣地低下頭,心中有羞愧、更有感慨....
當我們決定回台灣時,那位令我尊敬的長輩,也是帶著憐憫與不忍的口氣,看著我,輕輕地對我說:
「是不是在這裡找不到好出路了?非要回到那種地方?妳們的孩子,將會有多麼可悲的命運,難道沒為他們想過嗎?」
我看著他,啞口無言。他不了解我在台灣有許多親情的羈絆,也不了解台灣的改變。不過,當時的我,其實對未來也不那麼確定;帶著忐忑不安的心,我們回到了台灣,一些海外華人所謂的「那種會讓孩子與自己可悲地方」,開始新的生活。
回台後,母親也不用再藉著格子想念我們(當初我寫格子的理由,就是為了母親。)寫格子原始的動機消失,我也曾想過就此停筆。不過,網路書寫成了習慣,同時對許多網路上的老友割捨不下,我還是慢慢記下在台灣生活的點點滴滴。
我發覺:在台灣生活並不可悲,反而很踏實。
在美國居住多年後,漸漸地能與美國家庭打成一片後,心中卻還是有一種奇異感受:當我說著漸漸流利的美語,卻常常想起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的話:「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,並天使的話語,卻沒有愛,我就成了鳴的鑼,響的鈸一般。」
我知道若留下來,自己永遠是第一代移民,永遠牽掛著故鄉的人們。
「阮若打開心中的門窗」,是旅美時最常迴盪在心底的歌曲:五彩的春光、心愛的人們、故鄉的田園、青春的美夢,總在夢中不時糾結、出現…是的,我的確也愛美國美好的人事物,但更日夜懸念故鄉,尤其是惦記著年邁的父母。
每次想起家鄉,腳底總是感覺飄飄然的;下雪的冬夜,心理總是忍不住飄回到故鄉溫暖的、隨風搖曳的碧綠稻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