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外公因為急性盲腸炎住院超過一個禮拜了,本來該立即動手術,但是醫生說外公身體狀況很不好,八十多歲的他,百病纏身,動手術風險太高,所以醫生決定用打消炎藥暫時觀察。可惜情況一直沒有好轉,上週四再檢查,盲腸已經破裂,情況十分危急。
加上他被禁食,身體更為虛弱。
週六我帶孩子們去看外公,外公身上插著好多管子:鼻子上有兩個,分別是導引胃酸及氧氣管,脖子上有點滴及營養針。外公神情憔悴地躺在病床上,張不太開眼睛;兩個孩子見到外公時,真是說不出話來。
說不出話來的原因有兩個:第一,他們沒看過如此嚴重的住院病人;第二、我家男孩很不容易用言語表達心裏的感受(見前文:「獻給小倉鼠的無言熱淚」),他們真的不知道要對重病的外公說些什麼?只能呆呆地站立在病房裡。
外公有時意識還算清醒,所以外婆大聲地對他說:
「老伴,你的外孫來看你了!你快睜開眼睛…這是小熊…那是小小熊,你還認得嗎?」
外公努力睜開眼睛,看了孩子一會後,說出小熊們的名字;外婆似乎鬆了一口氣,兩個孩子呢?怯生生地叫了聲「外公」。
外婆就張羅他們去一旁吃點點心。換我握住外公的手。
外公的手,上面全是老人斑,沒有光澤而乾枯,我難過的輕輕撫摸著…外公漸漸張開眼睛,看到是我後,又閉上,他也緊緊回握我的手,眼角流出淚水。
雖然我知道,這是終將來臨的時刻:生老病死,人生總有盡頭,但是真的面對時,心中還是無法豁達:這是我摯愛的父親啊…
小小熊前一晚知道外公的狀況時,在床上蒙著頭流淚…這天,他決定帶琴來,要拉外公最喜歡的歌曲給他聽。
他拉起「甜蜜的家庭」。
他拉的很慢,奇怪的是,他的琴音改變了,一點也不像以前那麼用力毛躁地「鋸琴」,而是如泣如訴地拉著。原本外面鬧哄哄的護理站,也安靜了下來,有人問著:
「是哪裡來的小提琴聲呢?」
「啊…有個小男孩在拉琴…」
有位老奶奶忍不住走了進來,站在病房門口聽著…一曲結束,她面帶疲憊但微笑地對小小熊說:
「好孩子,你拉的真好…真好…」
音樂真的有撫慰人心的效果吧?熊外公的臉上,看起來輕鬆許多,他似乎睡著了。
雖然不會用語言表達心中的難過與不捨,但孩子用音樂表達給外公知道了。病房裡的琴音,滿滿是孩子說不出地愛的祝福。
Dear外公,希望真有奇蹟出現,讓小熊們能繼續為你拉琴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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