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再見!!綠蔭樹底的家
*原文寫於2009年2月9日,由美返台飛機上.
當飛機終於從萊城機場緩緩升空時,小熊默默望著窗外,熱淚盈眶.我本想說些安慰他的話,可是自己的眼淚也不聽使喚的,點點滴滴落在衣袖上......馬場遠去,碧綠的草原遠去,真正在我捫心底最不捨得遠去的, 是那棟靜靜立在兩棵老樹下的木屋,我們的第一個家.
當我們離去時,紫丁香沉睡著,鳶尾花沉睡著,黃水仙,日百合,薔薇,風信子都在地底下沉睡著.....妳們可有感受到我們依依不捨的眼神呢?我們在關上車門的那一刻,用力揮手,向看不到的妳們道別.
也許沉睡中離別比較好.我們的腳步雖沉重但也無聲.
小熊為何而哭呢?也許是為了他的好友,他的老師與同學....有沒有為了老樹,及那綠蔭樹底的老屋呢?
以前我曾把格子命名為:我們的新家:小熊部落.那是剛買下這棟房子時的事了.其實所謂的"新家"一點都不新,是一棟比熊爸熊媽都老的老房子.但是我對格子的期許是:"家"的精神,該是天天更新的.每天都有新的成長,新的經歷,新的體認......
即使有爭吵,即使有挫折,即使像積木一樣會傾倒,"家"的精神都該從每次搖晃中重新站起來,重新用體諒,忍讓,包容,讓"家"能日新又新,向前邁進.這也是我當初寫這部落格的原意.
不過也許是太愛老樹,所以後來我改了標題.在萊城三年,我們發現到一種近於理想生活的可能性:自己種地,與自然親近,讓孩子在壓力最小,最簡樸的生活裏,不只是學習智慧,也在自然裏鍛鍊身體.....所以當知道必須離去時,心中難免還是有著惆悵與不捨,有點像是失去樂園的感受.問題就在:住在這裡時,內心忍不住對故鄉的思念,然而真的要返鄉時,卻像是要離鄉一樣?這種矛盾可笑,錯綜複雜的情感,衝擊在心理時,胸中悶如石擊.只能說:多情應笑我吧?
佛家曾說:"萬法皆空,因果不空".屬於我們的綠蔭樹底的家,曾存在過,也將不會消失--只要閉上眼睛,就可以在腦海裡搜尋到:風從菩提樹的花下吹過,孩子們在碧綠草地上打滾的情景;手一伸出,也可以留住紫丁香花瓣在手中芬芳的感覺....我是幸運的,能常常在心底,自由的回到那綠蔭樹底下,即使那裏已是別人綠蔭樹底的家,即使路程是如此如此的遙遠.....
西諺說:人不能選擇出生的所在,卻可以選擇心靈的故鄉.故鄉到底在哪裡呢?簡單,樸實,自然的所在, 就是我心靈的故鄉吧?
所以,真的說再見了.
再見了,綠蔭樹底的家.這是一個結束,也是一個開始.我不夠瀟灑.在道別時,請記得我眼裡的熱淚.
再見,再見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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