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 我試過兩個安親班的日子

回台灣一年了,為了理想重回職場,我讓小熊們試過兩個安親班的日子。

 然後該結束了。

我還是覺得,當孩子還小的時候,母親如果有可能,有機會,應該好好陪著孩子的。

小熊8歲,小學二年級,他的一天是這樣過的:每天上課到12:40,在學校吃過午餐後放學,走路到對面的安親班去,繼續他的安親生活。 

安親班其實就在弟弟的幼稚園裏,園區很大,四週還有大草坪可以讓孩子們運動。安親班老師也很親切,讓孩子們睡睡午覺後,就寫寫功課,讓孩子自己看看書、下棋、玩遊戲,要考試前就寫寫國語和數學的測驗卷。

可是小熊從小就不是個愛睡覺的孩子。他告訴我,安親班規定每個孩子都要躺一個多小時,他只好兩眼瞪著天花板,撐過這段時間。

如果我可以陪他,這一個多小時,媽媽想過很多可能性:我們可以一起去騎腳踏車、一起唸書、拿網子抓蝴蝶、去菜市場認識魚的種類、甚至母子一起看著天空發呆閒聊都比讓他瞪著天花板好。安親班只到5點半,我上班要到7點或八點才能回家,所以兩兄弟又要去第二個安親班。 

第二個安親班其實是我們認識的人家裏,是小小熊同學L的媽媽,我特別情商她幫忙,讓小熊們一起到她家吃晚飯。等到7點半或八點,我再與熊爸去接他們回家。

我也特別請求L的媽媽,如果天氣許可,就讓他們多在社區的遊樂場玩,不要老是窩在屋子裏。一個安親班已經夠了,孩子需要自由的跑動。

L一家人都很親切,她們也都讓小熊們在屋外玩到天黑才回家,也煮了均衡的晚餐給小熊們吃。我們沒有親戚就近幫忙,還能有這麼好的機緣,好像是雙薪家庭再圓滿不過的安排了。 

可是還是不夠的。

母親自身的陪伴,對孩子其實別具意義。 

蔣勳在"母親,是我的第一個美學老師"裏提到: 

"我們那個年代的父母,在生活上花了很多的時間。譬如我蓋的那床被子,現在看來多麼奢侈,因為是母親親手繡出來的,而且母親每個星期都會重新縫洗一次。那個年代沒有洗衣機,她要到河邊去洗,拿木棒槌打,被單洗完以後,用洗米水漿過,等到大太陽的時候把被單搭在竹竿上曬。我蓋被子的時候,被單上就有陽光和米漿的味道。我想現在全世界買到最貴的名牌被,大概都沒有那麼奢侈。這幾年我到日本,發現日本到現在還有人用這種方法洗被子、漿被子。

我覺得台灣其實很窮很窮,我們所有的錢都沒有花在這個部分。這才叫做生活的品質,才叫做富有。今天台灣的富豪,他蓋的被子也是亂七八糟的,他的被單也是丟在洗衣機、傭人幫他洗出來,可能用的是化學含毒的洗衣粉。忽然覺得我成長的過程是一個最富有的階段,所有的手工麵、手工的東西,都是買不到的。

人類的手,是一切美的起點。人類五種感官的活動,構成了美學。所謂美的感受,也源自於你對一個人的情感,對一個地方的情感,對一個事物的情感。第一堂美學課,其實是母親給我上的,沒有人可以替代。因為沒有人可以替代母親的愛,所以沒有人可以替代母親對於人的教養的工作。
…."

蔣勳也舉了一個傷感的例子: 他曾到竹科的公司上了兩年課,這個公司的成員,都是清大、交大、台大畢業,平均年齡31.8歲,他們進到這個公司以後就有股票...這些人每天看著股票,如果十年內離職,股票全部報銷。所以沒有一個人敢離職,人就賣給這家公司。他們沒有人晚上十一點以前回家。還有一個人告訴蔣勳說---八年來他都沒有休過假。

有一天蔣勳講課完,有人開始問問題: 我女兒現在五歲了,可不可以建議應該送去學小提琴還是鋼琴?蔣勳問: 你是那位八年沒有休假、晚上十一點都不回家的爸爸嗎?那人說是。蔣勳告訴他: 你可不可以不要關心要學小提琴還是鋼琴,可不可以回家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裡?

他繼續解釋 : "
我希望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夠記住父親的體溫。這個體溫將來她走到天涯海角,會給她很大的安慰和鼓勵。如果到十六歲以後你要抱她,她可能不要你了,她需要另一個男人的擁抱。可是如果今天父親給她擁抱,她會帶著父親的擁抱去接受第二個男子的擁抱,這才是健康的。"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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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希望小熊們長大後,記得媽媽下課後陪他們去捉蝴蝶、騎單車穿過草原的日子。

我希望能為小熊們煮熱熱的飯菜,而且只有我知道誰喜歡花椰菜、誰不喜歡吃蝦子、誰又該避免吃寒性的大白菜、空心菜。

我希望能親自檢查他們的功課,而不是在安親班的本子上,老師寫的「今天功課都寫完了」的下方,牽一個名就算了。我想問孩子:「今天你學的國語課,哪些新字的意思都懂嗎?真實的應用你知道有哪些嗎?」

每次孩子回家後,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要告訴我。可是他們9點半又要上床了,我們總是說不夠。

小小熊最喜歡問我的一句話,就是:

「媽媽,你今天有用網路攝影機看我嗎?你看到我在做什麼呢?你有看到我對你揮手嗎?」

我總是回答:「有啊我看到你在吃飯、唱歌

我沒有,我一直在說一個白色的謊言。上班太忙,哪可能一直上網去看幼稚園的即時影像監控?況且我不想透過鏡頭去看我的孩子。一點都不想。 

我想親自去他們班上,當說故事媽媽,參與班上的活動。這些都是我在美國習以為常的事,可是回到台灣後,發覺一切都不那麼理所當然了。 

身為母親後,價值觀也會有改變。我試過了,然後我才理解了。自我實現可以用更多方式完成,在孩子還需要我的時候,親子關係的建立,是我一個很重要的自我實現。

所以接下來的日子,我在家中兼職,也希望能兼顧親子相處的品質。 

人生沒有白走的路,這段回職場上班的日子,我體會了難得的一課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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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職與自我實現:兩難的抉擇  

蔣勳:母親,是我的第一個美學老師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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