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始或高貴?--台灣原住民之夜 @ 小熊媽&小熊部落

每年春天,僑委會派出的舞蹈團體,都會巡迴到小小的萊城,宣慰遠方僑胞的思鄉之情.

去年演出的,是台灣廟會文化的九天劇團;今年則是屏東師範大學帶來的原住民歌舞表演.

我對原住民舞蹈的了解,是從大學時代起;好幾年的暑假,我帶領著救國團一百多名高中生,從中部橫貫公路健行了七天,從太魯閣走出來,最後到了花蓮,與其他六個健行隊/自行車隊,一同舉辦"山青之夜"(山地青年聯歡之夜),才比較有實際接觸.

記得當年的山青之夜,都有原住民的青年們,帶領我們繞著火炬,熱情起舞.記得有ㄧ次,扮演酋長的原住民大哥,還拿竹筒賞我ㄧ口小米酒喝,那滋味,真是醇美無比,至今難忘!!
我的許多小隊員,即使已經走到腳底長了水泡,還是受到原住民朋友的熱情感染,下場歡跳,不知夜深.

十幾年過去了,終於可以在海外,欣賞到來自台灣的舞蹈.心裡很興奮....我們還請了一些外國朋友共襄盛舉:小熊的好友Trent,日本友人愛子全家,還有園藝俱樂部的芭莉小姐.也都來了.

(鄒族的祭典迎靈舞)

(阿美族奇美部落的傳統服飾,美麗鮮豔,最廣為人知)

節目一開始的原住民介紹,最讓人印象深刻,團員穿著不同族群的傳統服飾,用各族母語向觀眾問好!

影片拍到一半,坐在我正後方的愛子,伸長脖子問我說:
"怎麼有這麼多不同的衣服啊?"
"這些是不同族群的人,所以服裝不同"我說.
"這麼多族?都在台灣??那.....你是哪一族呢?"

這下換我呆住了.要如何跟日本人解釋:我是漢人,不屬於這些任何一族?
還好愛子自己發覺答案說:
"喔..他們就像是美國的印地安人,是嗎?是少數民族."

聰明的愛子.

演出只有90分鐘,當然沒有十族的舞蹈.(內容可以參考Stacey家的詳細紀錄.)不過看到鄒族與阿美族的祭典舞蹈,全用人聲,無任何樂器伴奏,實在很感動.

(卑南族的勇士之舞)

(阿美族宜灣部落的傳統慶典舞)

說真的,這些舞蹈,住在台灣的人還未必能一一看過,可能要跑到不同部落,選擇恰好祭典的時間,才能欣賞到吧?因緣際會,能在美國中西部的鄉村欣賞到如此純正,聖潔,誠懇的舞步,深感無比難得.

可惜,結束後卻聽到不同的雜音.

一位台灣的長輩不高興的說:"原始,真夠原始,去年的廟會表演已經夠乩童了....怎麼都不選高貴一點的表演來演出呢?這能代表台灣嗎?台灣除了山地舞就沒別的了嗎?"

另一位台灣朋友說:"好沉悶喔...不像我想像的山地舞.節奏很慢耶."(指迎靈儀式之舞)

相反的,園藝俱樂部的芭莉小姐卻很欣賞,她興奮的說:
"下班很累,我卻一定要來!看了真的很值得!這些舞蹈充滿了感情,我想美國的原住民可能也會想來看這表演呢!"

來自大陸雲南的張先生則說:
"很感動,讓我想起母親的白族舞蹈.這些該好好保留起來啊!"

這麼多不同的見解,讓我心理一時起了很多矛盾與感嘆:文化的高貴不高貴,精不精采,真是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.我不解的是:誰有權力說:某些文化是高貴的?某些就是原始而不登大雅之堂的?例如,歌劇就是高貴的,山地舞就是原始的?但是對原住民來說,迎靈儀式是莊嚴又聖潔的,他們的歌聲,再純潔高貴不過了!

文化貴在多元,族群貴在尊重.只有互相多了解,多尊重,才能有所謂的欣賞與融合吧?在表演之外的雜音,讓我想到一個故事.

一位美國語言學家,訪問來自非洲某部落的原住民.

語言學家:"你們語言的"傻瓜",怎麼講?"
非洲人:"達!"
語言學家:"兩個傻瓜,怎麼講?"
非洲人:"達!達!"
語言學家:"三個傻瓜,怎麼講?"
非洲人:"達!達!達!"

語言學家搖頭說:"這實在很愚蠢,像我的語言,ㄧ個傻瓜是:fool,兩個是fools,一群傻瓜也是fools,不是很方便嗎?....對了,你們的"一群傻瓜",要怎麼說?"

非洲人冷笑,唱到:"達~達達達達~達;達達達達達達~"
他的唱曲調,是美國國歌.

語言使用上,沒有誰傻瓜誰聰明;文化上,也沒有誰低下誰高貴.如此而已吧?

ㄧ個小小的雜記.